地陷天塌吗?她抬头,睫毛颤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么高大的身形,那么强悍的气势,那么浓黑的眉目……哪一道不是女人心目中的最爱?
有他在身边一站,什么都是踏实的。
可她……可她是一定要走的。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娉婷依旧仰头,舍不得挪开目光。
楚北捷粗糙的大掌在她脸上温柔地一抹:“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就哭了。”娉婷擦了泪,自嘲地笑了。
越摇摆心越疼得厉害,越疼,娉婷越咬紧了牙关要走。
舍不得有什么用?楚北捷的笑怒嘻骂,都是必须舍弃的。少爷人在天涯,她不能反倒进了东林的王府,当了东林的王妃。
赚一定要走。
此去经年,当是良辰美景虚设。
被他拥着,舍不得入睡,贪看他的丝丝点点。每夜巫山云雨,到浑身精力被压榨透了,实在不得不闭眼了,还要紧紧抓着他的手,倚在他的怀中。
偶尔,楚北捷沉重的叹息传至耳畔,让她心疼。
这人,哪来这么多的野心。朝堂、沙场、权力、荣誉……没有一样他肯放下,连梦里也劳累自己。
要赚一定要走。她已陷入会把人溺死的流沙,抽腿虽然不易,却不得不做。
但后恩爱如胶,楚北捷居然放弃了日复一日的公务,整日抽空陪她。
“十月桂花香满头……”
香气扑鼻的桂花被心爱的人亲自插入自己的发髻中,娉婷翩然回头,心中凄苦,却回楚北捷一个甜美的微笑。
楚北捷附在她耳边轻道:“等春天后院的花开了,我必每日亲手摘一朵最美的,插在你发间。”
“人本来就不美,被花一衬,岂不更难看?”
“那你就唱歌,让花都惭愧死。”
楚北捷的笑声在王府里回荡着。
娉婷却暗自神伤。
春天,百花开放时,你在东林,我在何方?
一连二十天,楚北捷不离她寸步,仿佛冥冥中知道会失去她,像顽童一样纠缠着,像饥渴的人贪婪地索取着。
娉婷的心,已快化成水。
“怎么不见漠然?”
“我派他办差事去了,昨日刚回。”
“什么重要的事,居然把他派出去?”
楚北捷搂着她的娇肩,叹道:“这世上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把你留在我身边。”
娉婷翻个白眼,的鼻子一皱:“甜言蜜语。”
“不错,我的嘴是甜的。王妃请品尝。”抓到机会便不容佳人逃避,将身子压迫过去,直到哇哇大叫的娉婷被他封住了唇,只能扭动着身躯,发出“嗯嗯”的□,才满意地放开,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我们回房可好?”
“不好!啊!”又一声惊呼逸出嗓门,人已经被楚北捷打横抱起。
娉婷挥拳,狠敲他的脊背:“你这个色狼,我不要回去。天,你不会又要……饶了我吧。”
楚北捷大笑:“等下自然有你求饶的时候。”
雪花欲飘的时节,还未有机会离开镇北王府,患得患失的忧虑,让娉婷几乎扯坏了手绢。
这日,好不容易楚北捷出门,居然吩咐了漠然:“好好看着未来的王妃,我去去就回。”
难得的机会,娉婷怎肯放过,亲自在门前送了楚北捷,看他骑着马意气风发地离开,似乎这是最后一次看到他的背影,不由得痴了,怔怔地在王府大门外站了半晌。
漠然隔她几步恭敬地停下:“阳凤姑娘,天冷,请回。”
楚北捷的背影消失后,被掏空的冷静缓缓回归,娉婷转身,唇边带笑:“明日恐怕要下雪了。”说着浑身轻松跨进大门,斜眼看去,漠然不徐不疾地跟在身后。
“漠然,你去忙吧。”
“奉王爷的命令,漠然要跟随阳凤姑娘。”
娉婷冷了脸:“你要监视我?”
“不敢。”
“我要出门,你要不要把我捆起来交给王爷发落?”
“不敢。”漠然不愧是漠然,淡淡的神色,一点也不恼。
低头想了想,娉婷重新露出笑容,低声道:“是我不好,王爷走了,我心情不好,倒拿你撒气。”
漠然瞅她一眼,还是一派温文尔雅。
用霹雳弹还是?娉婷算计着,脚不停步进了里屋。
霹雳弹原料难弄点,制作也不易;却有许多制法,有一个方法,几种常见的草药掺和起来秘法炮制,就可以当使。
想到这,不由得恨自己当年为何不好好跟着少爷习武,否则猛地一拔剑,楚漠然猝不及防,定然敌不过她。
那就用吧。
“咳……咳咳……”抚着喉咙装两声咳嗽。
漠然小心地走前两步:“阳凤姑娘不舒服?我请陈观止来……”
“不用,他的药压根没用,吃了多日也不见好点。”娉婷蹙眉,“我自己开的方子恐怕还好点。”走到桌前,研磨,细致地写了一张纸,递给漠然:“劳烦你,帮我买这几味草药来。”
娉婷镇定地让漠然检查药方。
看不出玄虚,漠然点头:“好。”
扬声唤了一名侍卫,递给他纸条:“去,照方子抓药回来。”
娉婷朝漠然感激地笑笑,退回房中,关了房门。
漠然静候在门外。
房间华丽,是楚北捷特意为她重新布置的,雕花窗,绣屏风,芙蓉帐,霓裳衣。一张精致的梳妆台摆在角落,两三根乌黑的发丝盘旋着静卧在镜前,那是今晨楚北捷为她梳头时掉的。
水银般的眸子留恋地扫视一遍,忍住嗓子里一声长长的叹息,娉婷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
凡家女子一辈子的都无声地躺在盒中:金钗、玉环、翡翠、铃铛,还有小族进贡的珍珠链子,饱满温润。
她随意选了两三样不起眼的,放在袖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有了,摆平漠然易如反掌,要离开镇北王府就非难事。
此刻余光,正好缅怀当日,缅怀后就要抛开,离去时方能忍住心肠不再回首。
那侍卫办事也慢,整整两个时辰不见踪影。刚开始娉婷怕楚漠然起疑没有追问,后来渐渐不耐烦起来,装模作样猛咳两声,让房外静候的漠然听清楚她的“病情”,刚要隔着窗子开口问“药怎么还没到”,有人就推门而入。
“怎么,又不好了?”楚北捷大步走进来,马鞭随意往身后一扔,拥住她,“天冷,你竟然就这样干坐着。”语气中充满浓浓的责怪。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娉婷愕然,先头还以为再见不着,此刻他又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真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事情办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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