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镜因此觉得十分空虚,此后除了鬼君的蓝袍,他便总是穿了初见阿音时阿音身上的那种 银紫的袍子,可是却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将这种银紫色穿的那么好看了。 世上没有了阿音,日子还是一样要过的。离镜除了忙鬼族的公务,日子还和从前一样,在 万花从中走走,无拘无束,逍遥快活。只除了想起再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司音时,心中的钝痛。 光阴荏苒,沧海桑田,七万年,也就这么忽而过去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在那样的情形下,又遇见了阿音。 彼时阿音穿了女装,但离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而没有将他错认成玄女,或是其他什么人。他顾不得尴尬或是什么,上前紧紧抓住阿音的手,这一次,他一定一定要将他留下。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场彻底的噩梦。比如阿音告诉他其实阿音是一个女子,比如阿音曾经等着他,比如阿音早已经对他失望。 那么,当初他到底为了什么,背叛了阿音? 离镜第一次感觉到,当年的自己,是如何的可笑。 阿音再一次消失在他眼前,他拼命地寻找。这一次,他一定要让阿音留下。 他们很快即又见面了,只是,仍旧是在那样敌对的情况下,他甚至差一点,就用自己的双手伤到了她。 事实告诉他,噩梦依旧没有结束。比如当年,他是怎样将阿音伤的体无完肤,比如他曾经亲手将阿音永远的推离了自己身边,比如阿音差一点就因为他的可笑的念头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他发现那些他所拥有的一切通通都是幻象:从未给他带来快乐的权势和地位,形形色色的美丽的女妖,就连让他失去阿音的那张与阿音一样脸,也都是假的。 看着对面一身狼狈的阿音,不,是白浅,安心的依靠在天族太子夜华的怀抱里,神情那样轻松的全心依赖着,他知道,从今以后,他再没有机会。 夜华君,她的孩子的父亲,临离开前,是用了怎样眼神看他和这一片狼藉的大紫眀宫的, 他只是再没有力气去深思。 他呆立良久,将那自剜了双眼的玄女交给刑司,只淡淡说了一句“处以鬼族极刑。”只是剥皮抽筋,打入**道永世不得超生怎么足够?他要让她永世清醒的受钻心挖肺、鬼火燃烧之痛。 他还是去了青丘,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玉魂,紧紧攥着那颗快要涣散的心。 他在青丘谷外等了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他想了很多,从大紫眀宫的初见,到他们分开,直到重逢。 这七万年的纠葛,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两个多月。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耗尽了他的一生。 第三天清晨,迷离雾色中,白浅,和她的夫君夜华,相携这走了过来。一个玄衣如墨,一个风华绝代,真的,是天生一对。 白浅对他说:“鬼君这样的性子,一生只追求得不到的或已失去的东西,一旦得到了,便再也不会珍惜了。”她的神色那样疏离,那样无可奈何。 白浅说的对,他的确一直在追求寻找得不到的阿音,荏苒七万年,他陷入失去的泥淖中,动弹不得。 白浅说的又不对,他没有珍惜当年的阿音,不是因为不珍惜,而是不懂得要怎样才是珍爱,他走错了路,一步错,步步错。 无论如何,他清楚地指导,就像七万年前他无法将阿音留下,七万年后的如今,他也无法挽回今日的白浅。 他和司音,和白浅,就在此时此刻,彻彻底底的结束了。从此以后,就连再见,亦是多余。 后来,天族的新君和新的天后即位,他作为鬼族之君,却失礼地缺了席。其实他偷偷地去了,远远的,看着她。他直到最后都没有现身,他没有办法说出真心道贺的话。 再后来,因为某个契机,天族与鬼族大战,鬼族一溃千里。 鬼族灭族前夕,他在夜明珠下,手里捧着一件银紫的旧袍,细细的看。 阿音的夫君,果然比他,更配得上她。从前他败在她的师父的手上,而今,又输给了她的夫君。 他递上的求和书被原封不动退回,上面不着一字。 某年,鬼族毁神族圣物,众神震怒,遂请战。帝允之。鬼族灭 ,鬼君离镜,自刎于芙蓉花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