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化县方田中心学校有8个幼儿教学点。最偏远的泗溪村，有7个孩子。老师叫俞发长，1954年出生，在山村从事教学近40年。曾经在小学当教师、当校长，有10多名老师相伴；现在是7个幼儿的教师，学校只有他一位教师，家长们说，他有点 “当爹MD样子”。因为他除了教学，还要陪着孩子们游戏，看护孩子们休息，还要送孩子回家，给孩子种菜烧午饭、然后一起吃……

　　每天送走孩子们，一个人的时候，他得忍受孤单。泗溪的生活，是繁忙与孤单的 “二重奏”。

　　身兼多职 劈柴种菜做饭

　　从宁化城关出发，到方田乡泗溪村，有46公里。其中23公里是城关到方田乡集镇所在地，也是中心学校所在地，是县道；另外23公里，从集镇到泗溪村，是蜿蜒盘旋的村道，不通客车。

　　8点40从城关出发，到达泗溪村幼儿教学点时，已过10点。一下车，就看到一名男子在操场旁一块空地上挥舞着斧子劈柴。方田中心校校长巫升根告诉我们，他就是俞发长老师。“七个孩子，来自不同的村小组，有五个离校远，中午都在学校吃饭。”俞老师说。孩子们早上8点30分由家长护送到校，中午的饭菜用饭盒盛好一起带到学校。“我劈柴烧火给他们热一热。有的小孩子没有菜，或者菜不够，我也会炒菜给他们吃。”

　　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一块菜地。俞老师自己种了三畦，这块菜地的菜主要供应给中午在学校吃饭的孩子们。当然，俞老师自己也吃这个菜。“去一趟集市，骑摩托车，来回要80分钟。周一到周五，这里白天是走不开的，只有在逢圩的周末，去集市买点鱼啊肉的，给孩子们，也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俞老师笑眯眯地说。

　　11点15分的时候，孩子们课间休息。俞老师来到菜地，拔了一大把青菜，然后到水池里清洗，进入厨房，准备烧火炒菜。“我1973年来这所学校任教，当时是小学，有12名老师，160多名学生。1989年，我担任了这所小学的校长，也还有12名老师。”俞老师一边介绍，一边把锅里蒸热的饭盒用夹子夹到锅旁。他说，随着村里大量青壮年劳动力外出打工，小学的学生越来越少。2004年撤点并校，3年级以上的学生都到中心校就读，泗溪只剩下幼儿班和一、二年级，三个教师，其中一个就是俞发长。2008年，一、二年级也撤并了，就剩幼儿点，俞发长就一个人留了下来。“年轻的老师到外面去，比较好，生活上也更方便。这里是我的老家，我留下来也是份内的事。”俞老师说。不过，家里实际只有他一个，子女们都在城里。

　　11点30分，开饭。在教室里，俞发长与孩子们围坐一桌，一起吃饭。

　　饭后，俞老师叮嘱孩子们上厕所。七个孩子，大的五周岁，小的三周岁。“碰到个别自理能力较差的，我还得帮着穿好裤子之类的。”

　　条件虽陋 教学从不马虎

　　泗溪教学点虽小，教育教学设施比较简陋，但学校的教育教学总是尽量做到最好，一点不马虎。

　　教室里，除了常规的课桌椅等教学用具外，还有学生用的积木等玩具，有电视机、音响，俞老师还自制了一个简易的篮框供学生投篮练习使用。教室很干净，学生喝开水的小口杯呈一字形摆放，很整齐。教室里张贴着学生的优秀画作等。

　　墙上贴着一张课程表。语言、手工、技术、音乐、活动等课程一应俱全。活动课主要在操场上打球、滚圈圈、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等。

　　学生廖海斌今年五岁。“我爸爸去赚钱了，我妈妈在家里干活。”这也是泗溪村的实际情况。很多家长外出打工，家里只剩下老人。他当场背诵了《悯农》《江雪》等三首古诗。“我很喜欢我们俞老师，这都是他教给我们的。”

　　采访的时候，一名叫廖福华的家长前来看望女儿廖语欣。“我在福州打工，今天刚好回来，就赶紧过来看看孩子。”说起这个幼儿教学点，廖福华充满感激。“现在的农村，空巢家庭很多。如果村里没有这样的教学点，小孩子读幼儿园就麻烦了。带出去开支大，还不安全。这个教学点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俞老师也特别负责，有什么情况，他都会电话联系，告知。“条件比较差。一些设施只能因陋就简。”俞老师说。据介绍，方田中心学校从幼儿园到九年级，学生不到400人，办公经费是按学生数来拨付的，经费很有限，只能按照实际情况，尽可能配备基础的教育教学设施。而学生数越少的教学点，开支越大，投入也越大。“只要有一个孩子需要在村里上学，我们就会克服困难，把幼儿点办下去，决不让一个孩子失学。”方田中心学校校长巫升根说。“中心校也对泗溪教学点有一套监管办法，包括不定期的来学校看一看，与学生、家长座谈，帮老师解决困难等。此外，俞老师热爱这里的孩子，很负责，因此，整体上还是不错的。”中心校分管幼儿教学的副校长张瑞英介绍。

　　繁忙孤单 生活的“二重奏”

　　“这里除了忙，就是孤单。一天下来，除了孩子，见不到几个人。”俞发长说。

　　忙，是从早上8点开始的。这时候，他要到从数公里外的家里赶来学校，做好上课的准备工作。8点30分，孩子们到校，进行晨间活动。如果有孩子没有到，他一定要挂电话问清楚。是在路上吗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留在家里，有没有人照看 随后就是上课游戏等，间隙做饭。吃完午饭后，他要照看孩子在学校午休。下午，课程又开始。总之，一天的吃喝拉撒学习游戏，有他忙的。有时候家长有事，俞老师就自己用摩托车把孩子送回家。

　　由于学校只有他一位教师，平时是绝对不能离开学校的。周末，他也难得回城里一趟。因为，他得利用周末时间，上山砍一些柴火，整理菜地等。

　　孤单，是学生送回家后开始的。那时候，身边常常找不到什么人，泡茶自己喝，聊天用电话，要么就看电视、书报。

　　但是他也很欣慰，逢年过节，家长们会轮着请他去吃饭。“有的时候都吃不过来，家长们会把好菜打包送到学校来。像端午节，粽子都吃不完。”即使平常，家长家里杀只鸡，也会叫他。

　　在学校，孩子们的安全问题也是俞老师特别留意的。“村子里平时没人，一有汽车马达声响起，我就要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教育孩子要注意交通安全。”俞老师说。此外，饮食卫生也要操心，有些家长给孩子带饭菜，俞老师也要检查，如果看到剩菜，他会倒掉不让学生吃。

　　俞老师牵挂着孩子们的安全，但他的子女却牵挂他的安全。俞老师有四个子女，大儿子住得最近，也在数百公里外的三明。“他们每天一个人，轮流给我挂电话，怕我出事，或者身体出什么状况。”俞老师说。

　　“我在泗溪呆了这么多年，我也热爱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这里的每个人，每户人家。这个教学点村民们想要，学校领导也重视这个教学点，我应该留下来。”尽管子女们希望他调到中心校去，但俞老师没有答应，他打算坚守泗溪，直到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