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赚走了“份子钱” “整个出租车市场其实就是一张庞大的利益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尽管出租车牌照价格炒到天上去，但跟出租车司机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相反的，一边是，在过去的20年时间里，厦门93#汽油价格从1.8元多/升一路攀升，眼下正朝着8字头迈进；另一边则是，厦门出租车起步价固若金汤，1992年定下的8元，到了2012年还是8元。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在厦门出租车总量增加不多的情况下，出租车司机的收入却增之不多，想开出租车的司机也越来越少。 到底谁赚走了“份子钱” 20年前的出租车盛景 在厦门出租车行业中，象老王这样能够坚守在出租车岗位20年的已经不多了。在老王的印象中，当年一批来厦门的老乡们，要么早就改行了，要么已经进国有企业当职业司机领固定俸禄了，象他这样，还在继续开着出租车的，已经没有了，只不过还算庆幸，早些年还买得起出租车牌照的时候收购了一部出租车，现在，找了一个搭档，自已开白班，晚上开夜班，当起了“半个老板”。 老王来自江西，1992年到的厦门，和多数出租车司机一样，刚到厦门的时候先租车开。拿现在去比，老王对于那个时候的出租车司机“待遇”表现出无比的留恋：当时的出租车司机多数都是厦门人，实行的差不多是“上班制”，早上差不多7－8点钟才出车，中午回家吃饭，吃完饭还可以午休一会儿，下午继续上路，晚上收工的时间跟政府部门差不多。一到晚上，几乎就找不到出租车了。 初来厦门的老王顶的就是“夜班”，由于当时出租车在晚上时段本来就闲置，多数车主很乐意把闲置的时间段转租给他们。 “那个时候挣钱容易。”在接受采访的过程中，老王重复强调。 那个时候93#汽油的价格1.8元多/升，一个月下来，跑得好的话能挣个5000－6000元，“甚至比当时在一些外资企业上班的白领收入还高。” “现在开出租车还不如一个泥水工。”这是老王对时下这个行业的另一个印象，泥水工现在的工价是一天300元，在厦门开出租车，93#汽油价格已经从当初的不到2元/升，一路涨到了现在的7.37元/升，“跑得好，一个司机一个月下来也就挣个5000－6000元。” 让老王略感欣慰的，1997年时，省吃俭用花8.5万元买下了一部出租车，然后靠着这部出租车，还挣下了一套两居室，现在，单收夜班租金的租金部分(俗称为“份子钱”)，一个月大概会有5000多元的进账，加上自已跑白班的收入，一个月近万元收入还是有的。 “现在小孩大了，对钱的要求没那么高了，开出租车太辛苦，准备把白班也租出去。”老王说。 逐增的开车成本 在厦门出租车行业中，老王之所以活得如此滋润，关键还在于拥有了一部出租车，但象老王这样的，在厦门整个出租车行业中并不多。 小陈来自安徽，在厦门开了三年的出租车，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早上一觉醒来，出租车还没上路，就要先欠车主180元了(“份子钱”)，路上跑得越多，烧的油钱也越多，一般一天要加半箱左右，按现在的油价，大概一天的油钱需要200元左右，此外，还得分担出租车所需缴纳的各种税费。 “也就是说，一班出租车司机一天至少也要跑超过400元，才有可能开始挣点工钱。”小陈说，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现在一个月的普遍收入也就是3000－4000元，“有时候真想去工厂打工算了，但又想想工厂管得死，不自由，所以也就算了。” 在厦门多数出租车司机的印象中，厦门出租车起步价“从来都是8元”。 厦门坤驰联合出租车有限公司总经理叶福伟告诉记者，厦门出租车8元起步价从1992年规范整个出租车市场后就开始实施至今，1997年，一部分出租车车型由拉达、夏利升级为桑塔纳2000，新车的起步价曾经调整为10元，但只是实行了几个月工夫，因为没什么人坐，起步价又调回8元了。 油价持续上涨后，作为对厦门出租车司机的补助，在不调整起步价的情况下，允许加收燃油附加费。但燃油附加费的加收与油价起落实行联动，几年前，厦门出租车曾经在加收过1元的起步价后，因为油价的回落又取消了。 最近的一次的加收始于2010年11月5日。在这次由厦门市物价局和交通委联合发布的通知中，允许出租汽车计价器显示金额外加收燃油附加费标准调整为：未超过基价里程(3公里)的，每车次加收1元；超过基价里程(3公里)的，每车次加收2元。 由于这两年油价的持续上涨，此次燃油附加费加收至今。 在厦门出租车司机们看来，“政府对油价的这种变相补贴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出租车的烧油成本，但相对于最近几年的这波高物价、高房租和高房价，补贴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善出租车司机的收入状况，基本上没有太明显的感觉。” 复杂的出租车市场 一边是，厦门出租车司机抱怨“不好跑，收入太低，健康和休息都没有保障”；另一方面，由于厦门城市进程在最近十年中的尤其加快，厦门市民也在抱怨“出门打的难”。 2011年10月，厦门曾经发生过出租车罢运风波，后在各相关部门的协调和承诺下，此事有了一个令各方满意的结果。 出租车罢运风波背后，是此前连续几个月的“市民出门打的难”，在媒体的呼吁下，主管部门响应媒体呼吁，提出了新车投放计划。 “新车投放计划就象点燃了一个火药桶。”至今，有厦门业内仍然如此认为，新车投放触动了多个利益群体敏感的神经，不少出租车司机担心，新车投放后，收入又将进一步减少；对于那些出租车所有者来说，厦门出租车牌照原本的供需平衡一旦打破，一张出租车牌照前期118万元的高价可能将一去不再，现价92万元的行情必将又要打个折扣，“并不排除部分车主确实是砸锅卖铁在高位买了出租车，一旦折价，可能影响到家庭稳定。” 厦门市民的需求与1.3万多人的出租车从业人员之间的矛盾，只能让政府陷于两难。 “怎么解决市民需求与从业人员之间的矛盾，真的很难。”采访中，不只政府官员，从国有到民营出租车经营主体，不时有人发出如是感慨。 有厦门业内指称，一部出租车可能关系到最少三个家庭，即一个车主和两个司机后面各自的家庭，如果层层转包，那一部出租车里面所关系的利益层面还要深广得多。 在整个出租车利益链条中，处于最前沿的司机被指“创造了最多的价值，回报却是最低。” 在从出租车公司到司机的整个生态链条中，出租车公司把车辆转租给承包者，承包者可以选择自已开或者转租，厦门承包的普遍月租金标准从7000元到7300元不等，再转租则以日为单位，现在普遍的日租金标准为，好车200元/天/班，差的车180元/天/班。 承包者如果自已开，出租半天即可回收租金5400－6000元，自已支付部分所需不多，“车差不多白用了”；承包者如果再转租出去，两班加起来，相当于只要租到一部出租车，即便自已不去跑，每个月也有4000－5000元的净收入，在车辆转租的同时，相应的费用也一并转租了。 对于出租车公司来说，主要收入有两块，收取自有车辆的租金外，还向挂靠车辆收取每月500元的管理费。 对于只能在马路上兜客的司机来说，依靠自已的勤快赚点“辛苦钱”，为链条更上端的利益群体分担各种费用，则成为唯一的生存之道。 有厦门业内笑称，“整个出租车市场其实就是一张庞大的利益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出租车难题如何破解 业界认为解决厦门出租车市场症结有三个渠道，要么统一由政府来经营，怎么做，都能由政府说了算；要么鼓励竞争，让做得好的来经营；要么彻底放开，谁都可以来做。 有人把盘根错节的厦门出租车市场戏称为一个“火药桶”，试图捅破这张利益网的任何举动，都可能成为引爆这个“火药桶”的导火索，一点就着。 长期以来，无论是厦门官方，还是或只想以维护自身利益出发的相关群体，都在积极寻找解决出租车市场症结的破题之道，厦门出租车市场的历次整合，似乎也都因此而动，但都成效不大，出租车牌照至今仍然是“世袭制”，司机们依然付出最多，获益最少，而厦门市民“出门打的难”问题也没有根本好转。 2月27日，交通运输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全国总工会召开电视电话会议，联合宣布从今年3月起开展为期两年的“出租汽车行业和谐劳动关系创建活动”。全国各地将逐步推行出租汽车企业员工制经营模式，代替目前承包挂靠制；同时还将普遍开展以车辆承包费用(即“份子钱”)、社会保险、劳动收入、休息休假等为主要内容的工资集体协商。 但三部委的规定，能从根本上解决厦门出租车市场的顽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