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桃疆

周星驰的《美人鱼》毁誉参半，但票房成绩不错，片子是否会捧红新一代星女郎尚不可知，但画伯李尚正的几个镜头一定会火，全世界人民大概自中世纪以后就没有见过画风如此精奇的美人鱼了。

【剧照】

中世纪时期，宗教在精神上统治西方，传教士热衷记录各种怪异事件，其中当然也少不了美人鱼。当然，他们也画了许多奇葩的塞壬。

比如这幅藏于法国国家博物馆的塞壬图，那目瞪口呆的表情，那懵懂中竖起的一根拇指，那迷之竖起的棍状的翅膀，仿佛画出来水手遇见塞壬那一刻灵魂的战栗，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背景中的水手们和塞壬一个德行。

这种“灵魂画作”如何让人相信修士笔下的这货和史诗《奥德赛》中记载的塞壬是同一物种？《奥德赛》中记述，英雄奥德修斯在特洛伊之战后返航回家，途径女妖塞壬聚居的小岛，女巫喀耳刻警告奥德赛：

“（女仙塞壬）迷惑所有行船过路的凡人‘谁要是不加防范，接近他们，聆听塞壬的歌声，便不会有回家的机会，不能给站等的妻儿送去欢爱。塞壬的歌声，优美的旋律，会把他引入迷津。他们坐栖草地，四周堆满白骨，死烂的人们，挂着褶皱的皮肤。”公元前七世纪的词源学家塞维尔的伊塞多拉对塞壬的注释说，“塞壬长有翅膀和爪子，因为那些逝去的爱情和留下的伤痕，他们生活在水中，因为维纳斯在水中诞生，他们一半是女人一半是鸟，他们有翅膀和爪。”

画风稍微正常一些的中世纪修士是这样描绘这种生物的：

或许正是因为大量中世纪修道院画伯的存在，水妖塞壬的灵魂才会与美人鱼相遇，产生混同。比如这幅藏于牛津大学博德利安图书馆的塞壬图：

这种兼有鱼、鸟、人三种物种特征的妖怪呈现出塞壬与美人鱼属性过度期的混乱阶段，随着航海事业的发展，水手描述的水妖特征越来越趋近于鱼类，而非长者爪子和翅膀的塞壬，然而由于塞壬的传说历史悠久，流传甚广，在广大人民群众心中有着水妖界一姐的崇高地位，因此，为了将目击者描述合理化，美人鱼也被赋予了塞壬的属性。

美人鱼的英文名MERMAID取自拉丁语系的大海“MER”，现在法语中的大海仍然是MER。美人鱼生活在海中，新教改革之前的英国教堂广泛雕刻有美人鱼的形象。在英国的美人鱼传说中，这些美丽的生物自腰部以上是面容姣好的金发丽人，腰部以下则是鱼身，她们通常会出现在海面的礁石上，对镜梳理长发，金发熠熠生辉，梳理不断，年岁不变。教堂，尤其是女子修道院通常会雕刻美人鱼，这种形象象征着骄傲与名利，用以警示虔诚的信徒勿生邪念。

中世纪教堂建筑家、装饰艺术家似乎对于美有着特殊的理解，他们是立体造型世界里的画伯，教堂上面也是什么鬼都有，就是没看到美人鱼。

比如英国埃克塞特天主教堂里十三世纪的美人鱼雕塑，左手拿着一只鱼，中世纪天主教传统中灵魂的象征，意味她捕获了一个被诱惑的灵魂，左手已经断掉了，因而不知道拿的是什么。雕塑中美人鱼的脸也是让人想不清楚，美在哪里，以至于必须叫信众附会到塞壬身上才能理解，诱人的想必是声音。

一个世纪了，英国美人鱼雕塑还是和英国料理一样骇人，神学家对于这位美人鱼十四世纪雕刻于诺里奇天主教堂的美人鱼怀抱狮子头的含义莫衷一是。估计当时的信众根本就不关心天棚上的狮子，他们还是想问美人鱼哪里美？

同一世纪出现在英国卡特梅尔女子修道院里的美人鱼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令人感到惊悚的地方并不在于两条鱼尾，这种美人鱼造型符合修道院建筑结构的需要，非常对称，因而频繁地出现在各地教堂顶部装饰上，以及星巴克咖啡店里。

卡特梅尔修道院中的美人鱼非常经典，她不仅是双尾的，而且完全契合传说地握着象征着骄傲的镜子与象征着名利的金梳子，虽然长成图中这样永葆青春并没有什么用，但或许这样才能对信徒起到警示作用，骄傲或是追逐名利就会变成这德性，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