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兔

翻开多数的佛教传播路线图上，你会发古代佛教传播的范围是中亚、东亚和东南亚地区。那么问题来了，南亚次大陆可是左拥西亚右有东亚的，为什么现今信仰佛教的群众们却多在东亚一带呢？

（从图上看，佛教的传播范围在东亚和东南亚地区）

要解答这个问题，首先还得知道佛教为什么要东传？

这要从孔雀帝国开始说起，那时佛教已经得到贵族、富商和大众的肯定，此前就已经对佛陀的交易进行了三次结集。孔雀帝国的阿育王到了后半生也信仰佛教，将佛教立为国教。阿育王认为对外传播佛教不仅是解脱各国困难的无上正法，更是能够安抚民心。佛教也就开始了它的传播之路。

虽然从地图上看，传播佛教本可全方位开展，但毕竟现实是骨感的。看到东边的青藏高原足以让传教者止步，那么向西呢？西边的印度河流域和伊朗高原地区，曾经是波斯、亚历山大帝国统治的一部分，他们带来殖民军队的同时也带来希腊文明。当这些帝国瓦解后，这些地区融合了希腊和印度两地文明。享誉闻名的犍陀罗塑像艺术便是这东西文明的结晶。

他们西进的同时也忘不了北上，相比东进中国，北上中亚的成本便是少了很多。注意，是想要到北上经商的人觉得成本少，印度人民那时还在水深火热呢。佛陀在世之时，就有部分大富商资助佛教建设，佛经上也有赞叹“大富长者”的功德，这一优良的传统美德也就保留下来。大富商们得利多多。而丝绸之路东段的开通，这批中亚商人自然既懂梵语，又懂汉语。到了东汉时期，通用两种语言的人已经不限商人。比如安息国的王子安清曾经在东汉桓帝初年到中国，“通习华言”，“宣译众经，改胡为汉”。那佛教东传也不足为难了。

（安息帝国远在伊朗高原，可见商人的传播力量）

也就是说，能够西传的概率要比东传多得多，那么佛教在“西方”就真得能扎根吗？

4到5世纪的印度还在忙着四分五裂呢，孔雀帝国倒了，佛教在没有政府的扶持下势头是直线下降。虽然一时的“众生平等”博得了民众的好彩，但造像和崇拜的重担还是得人民来担当，印度人民也不想认账。当然，终究难敌的还是根深蒂固的种姓制度。那要怎么说孔雀帝国下的文化建设成果呢？一言以蔽之，佛教的传播并不是很理想。

婆罗门教受到佛教的冲击后也非食古不化，印度人民的顽强抵抗动摇了他们自身设立的教条，他们在镇压的同时也被迫做出自己的调整。约4世纪以前，婆罗门教正逐步汲取佛教等各派思想，积极修炼，形成一门新的宗教——印度教。印度教的问世，让大众看到既有神通，又有平等的新教。自然受到大众的爱戴和信仰，相比之下，信众更乐意接受印度教。之后印度教在北印度已经落地生根，佛教也不免在本地衰微，何谈对外传播？

那有人问，玄奘西去印度天竺国，还到了那烂陀寺，佛教怎么会衰微下去呢？还是时间问题，玄奘是贞观年间的人，也就是唐朝初年（600—664）。当时的国王戒日王也是立佛教为国教。被国家立为国教的宗教文化，兴和衰的情景就是两回事。所以等到印度再度混乱时，突厥人巴克赫提亚尔·卡尔积就带兵侵占那烂陀寺，那烂陀寺失去了昔日辉煌。

（昔日的那烂陀寺，今日的文化遗产）

时间到了6—7世纪，突厥帝国和伊斯兰教开始横跨亚洲。这些首领本有自己的民族信仰，到了北印度地区要确立自身威信，毁灭当地的教派就不用说了。佛教的根据地一丢，就再也无从谈及向西传播了。

难道印度佛教从此就在印度消声灭迹了吗？佛教受到印度教和伊斯兰教的冲击后，只好蜗居南亚，佛教一到印度南部直至锡兰，也是斯里兰卡，受到了大众的欢迎。而如今斯里兰卡成为了南亚国家中现存的一个全民佛教国家。

西传的根据地没有了，那么曾经传教过的地区呢？西方北方无望，看看东方如何？六、七世纪的东方早已是佛教教化众生的天下：随着当年的内部分化，小乘佛教早在东南亚一带。青藏高原也有了藏传佛教的雏形，东亚地区的唐朝就不用说了。

单讲中国，随着东汉时期儒学地位的动摇，佛教的传来无疑填补了当时人们信仰的缺失。而佛教经典在魏晋时期就有支遁林、法显等人翻译过来，流通上层社会；战火挣扎下的下层民众也相信佛教以求到极乐国土。再加上道家的兴起，这都让部分中原人士惊呼中国文化怎么遗失了，而他们也开始尝试填补自东汉以来空缺的文化缺失，融合两派文化的玄学由此产生。印度佛教开始了本土化过程。

经过1.0版本的推广后，东亚市场需求量明显上升，中国法师们也发现当年翻译经典的总体质量的确不高，要怎么更好传播呢？玄奘西游横空出世，回到中国后他带回了之前未曾翻译的经典，还将之前翻译错误的经典进行校刊或翻译，佛教传播更为广泛。盛唐的大师们正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能有禅宗、净土宗等的出现，完成了佛教中国化2.0版本。

唐帝国的影响力也是世界级的，那么佛教难道就不能向西传出去吗？把佛教当为官方代表的是唐初之时，武则天推至至极。到了玄宗他认为道教的老子和他同姓，所以改为崇拜道教，佛教并没有代表国家形象传播世界。唐帝国与阿拔斯帝国进行军事碰撞时，结果势均力敌。至终中国佛教的影响力并未走出国门。当然，这不能代表民间没有传播的可能，佛教认为在家居士也可信奉佛教，因此佛教的传播是大众的。

之后的佛教传播也只是小众化了，8世纪后的世界历史越来越明朗，而也越来越少的国家将佛教定为国教，更是很少听过将此对外传播。这也固定了佛教东亚、东南亚传播的经典格局。

无心插柳柳成荫，佛教的传教士们可能怎么也没想到把佛教发扬光大的竟是中国人！中国人消化外来文化的胃口的确令人震惊，当下中国今非昔比，中国人也该想想怎么消化多年的西方文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