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音乐或做母亲的女儿 中学时便出国留学,不同于同龄人的离情别绪,曲婉婷只觉得轻松:终于可以离开母亲了。 她至今记得母亲在送机时说:“你外婆在我19岁时去世,我靠自己走到今天。你现在16岁,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了。” 刚到加拿大时住学校宿舍,见识了女同学撒娇、化妆、搭配衣服的功力,曲婉婷惊讶原来做女孩子有这么多学问。“你们怎么会这么多 ”“我妈妈就是这样子的呀。” 她其实并不羡慕。母亲是另一种样子:朴素、坚忍、能干,头发很短,不烫不染,走路特别快,做决定特别果毅。是她欣赏的女性类型。 但她无法忍受母亲一直在以自己的价值标准为女儿做决定,“在她面前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一表达就是顶嘴、不孝顺,不管是什么内容,一定会被否定。”曲婉婷回忆。 从学钢琴到学商科,都是母亲的决定,到了加拿大她终于有机会自己做主一些事情。但第一次谈恋爱,她甜蜜羞涩地通过视频让母亲见见男友,只得到一句评语:“这个男人不适合你,赶紧分手吧。” 那时候她不知道如何能做一个令母亲满意的女儿。以母亲的标准,她似乎永远只能成为别人家孩子的绿叶:家里为了她的音乐才华买了钢琴,她却中途放弃;中学时的成绩只是中游,铁定上不了好大学;费尽心思金钱送出国,成绩不好还开始谈恋爱。 惟一让她肯定自己也收获肯定的便是做音乐,但是母亲只给她一道单选题:要么做音乐,要么做她的女儿。刚刚凭借音乐从人生低谷中爬出的曲婉婷选择了前者。 家里断了经济援助,没有绿卡可以合法打工,而做音乐又是个花费很高的行业。2005年,她组了一个乐队,渐渐有一些演出收入,但依然要每天在网上找散工维持生计。曾有一份工作是每周末给人做小时工,干脏活累活的辛苦是一回事,年轻女孩子的安全是另一回事。到后来,雇主周末不出门,特地在家做饭给她吃,“而他是有女朋友的。我那天以后就辞工了。当时如果出事,是没有一个人会来管我的,反而会被遣返回国。”曲婉婷回忆。 “这还是能说的,还有很多吃过的苦,说都不能说。一个人在国外十多年,被欺骗过、伤害过,但也获得了很多经验。在国内的生活不必这么苦,但我并不后悔。” 在没有母亲指派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时候,曲婉婷反而乖乖交了学费、修满学分、拿到了毕业证书。到2009年,她签约加拿大nettwerk唱片公司,母亲终于认可了她的音乐之路。“我明白她不是不让我做音乐,她原来只是担心我没法生存。” 在母女关系冰释后,曲婉婷一次回国,一位亲戚告诉她,2000年她母亲送完机,亲戚问:你也真狠心,这么点大孩子你就不想她 “我母亲平静地跟她说:能不想嘛 我就这一个女儿。可我狠心才是对她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