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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归侨:在福清讨海的童年时光

日本归侨:在福清讨海的童年时光

  林瑞珠,女,日本归侨,现年85岁,退休前任职于宁德市霞浦县东关小学。

  有一天,二哥从台湾打电话来,兴奋地告诉我,他和他的朋友们在报纸上看到我了,原来这是刊登在《福建侨报》的归侨故事——《微风轻轻吹》。看了我的故事,他们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孩童时的欢乐时光,分隔时的惆怅无助,相聚时的悲喜交加……

  香港团圆悲喜交加

  1986年6月15日,在香港国际机场的航班出站口,我和大嫂、大姐、三姐既紧张又激动地往里面张望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二哥他们就快出来了,这会儿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二哥现在是什么样子,和以前会差多少呢,我还能认得出来吗……

  当二哥走出来时,我一眼就认出了他,这大概就是深藏在血浓于水的亲情中的第六感吧。二哥还和我们印象中一样英俊潇洒,爱开玩笑。看到我时,他俏皮地说:“哎呀,妹妹,你怎么变得这么老了!”一句玩笑话,却是道不尽的悲喜交加。

  像当年能够再次相聚的人们一样,我们也是一会哭,一会笑,有聊不完的家长里短,说不尽的牵肠挂肚。直到深夜,我们仍不愿休息,都觉得休息是浪费时间。最后,我们在二哥的提议下,把四张单人床拼成一个大床,像小时候那样,一字排开彻夜长谈。

  在福清讨海的童年时光

  父亲带着我们一家人从日本回到福清东瀚镇的那一年,我5岁,二哥10岁。时逢“九一八”事变,父亲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这时候,我和二哥便会一个唱歌,一个做些滑稽的动作,逗父亲开心,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父亲才会露出难得的笑容。

  在东瀚的童年里,最快乐的莫过于讨小海。每到退潮的时间,我们几个孩子便带上自制的工具,一起来到海边。我和二哥的技术最好,总能讨得又好又多,其他人见状,就会把最好用的工具让给我们,我和二哥便讨得更欢了。到收工时,我们总能提着满满的战利品凯旋,讨小海的人中很少有能赢过我们的。回到家,我们便能吃上一顿美味的海鲜大餐了。那时,我们的积蓄所剩不多,生活越来越拮据,母亲会把好的海鲜拿去卖,剩下的自家吃,这样的一顿大餐,就足以让我们这些孩子快乐好一阵子了。

  在我们上小学时,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二哥更加地崇拜,至今回忆起来,也会觉得二哥命中注定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当时,为了躲避日军的空袭,我们的学校搬到地处偏僻的葫芦庙。有一天,我们正上着课,突然来了一群土匪,用一条很长很粗的绳子,把我们一个连着一个绑起来,带到海滩上。为首的那个人,把男孩子都留下,却把我们女孩放回家去,并让女孩带信给家里的大人,拿钱来赎回被绑的男孩。土匪带着那些男孩坐上船出海了。后来听二哥说,他们除了靠岸补给和放人,就一直在海上漂着。当时,家中已是捉襟见肘了,赎回了大哥,无钱再赎二哥,就在家里人焦急万分时,我们收到别人捎来二哥的口信,让家里人不要担心他的安危。过了100天,已是除夕之夜了,家里人还在想办法筹钱,二哥却被其中的一个改邪归正的土匪带回家了。听二哥说,在回来的路上,他们还遭到了其他土匪的追击。虽然经历了一场大劫,二哥仍是调皮活泼、幽默开朗,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后遗症”。二哥总是神气地对我们姐妹几个说:“没有什么困难能难住我,任何问题我都能在10分钟之内解决!”

  二哥的冷静是打小就有的,胆子大也是出了名。在被绑架的那个时候,他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急着要回家,而是让兄弟们先回,自己留了下来,据说当时二哥是最后一个上岸的孩子,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年纪大了,当我们再问起二哥那会怎么会那么胆大呢,二哥得意地说:“我当时啊,就想知道,他们到底会把我怎么样!”二哥的这股子好奇心,就是到了他90岁,也还是不减当年。

  我退休前是霞浦县的一名小学教师,退休后,我不愿意就此开始无所事事,于是参加了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在关工委义务工作了15年,受到了很多的嘉奖。搬到福州后,我又参加了社区的舞蹈队,还负责编舞。虽然现在已是八十有余了,但只要能动,我还是愿意一直跳下去。大家都说,我和二哥一样闲不住,真是活到老,“玩”到老啊。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愈发地喜欢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东瀚海滩上张牙舞爪的蟹子,追逐嬉闹的孩子,大小不一的竹筐子……当听说二哥看到《微风轻轻吹》时,我惊讶了,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他,他已在众里寻到了。我总在想,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37年的分离,没有让我们放弃等待,而是换来了我们的团圆,其实也是一种缘分。(林瑞珠/口述 叶威/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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