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张晋生因经济犯罪潜逃澳大利亚,惶惶不可终日,枪不离身,枪是男性力量的一种象征,可是这枪越多意味着安全感越少,枪作为一个符号经常也有男性性器官的象征作用,此时张晋生对枪支的肆意占有,似乎正印证着弗洛伊德提到的“阉割焦虑”。张晋生身上积压的资本和权力使人性产生了异化,他与故乡地域上的距离又使这种异化变得不可治愈,他空有权力,却没有这种权力可针对的人。对张晋生这个人来说,对敌人的争斗和对权力与资本的施展,是塑造自己,让自己变得有意义的方式,当一方过重另一方过轻时,自我就是失衡的,人的脾性变得怪异和焦灼,变得不像自己。最明显的体现,便是与儿子的沟通鸿沟上。 儿子张到乐身上有多个地域的符号:以美元“dollar”为名,生在汾阳,长在上海,2014年来到澳大利亚,不会说母语。儿子渴望离开父亲和学校,理由是“我做什么都行。”这“做什么都行”意思就是不知道做什么,儿子口中的自由,只能说是对逃离当下的疯狂渴望,对陌生环境的逃离,对父亲的逃离,但没有归宿,想逃却不知道去哪儿,这反而是最大的不自由。梁建军后来回汾阳前看到的老虎,11年后的此刻又在澳大利亚出没了。与他相比,当年爱沈涛不成,愤然离开汾阳时义无反顾的梁建军,在某一刻是最自由的。如果说张晋生的异化结出了什么果实,那便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张到乐。此时张艾嘉扮演的中文老师在张到乐生活中出现的意义,顺理成章的象征着一种类似母亲身份,这个“母亲”既代表缺失的母爱,又是难回的故乡。张到乐最后与张艾嘉扮演的中文老师从学生关系到母子关系,最后发展成一种奇怪的恋人关系,与他父亲的“阉割焦虑”不同的是,他身上存在的是一种“恋母情结”。想到在《公民凯恩》中出现的着名的“玫瑰花蕾”,我一直觉得这朵花蕾象征着凯恩晚年时对回归童年的渴望,对早早就断送了的母爱的怀念,和回到童年下雪的乡下小镇的热望。对张晋生和梁建军来说,他们的玫瑰花蕾可以是一句汾阳方言,可以是过年时的一顿饺子。对张到乐来讲,他的玫瑰花蕾就挂在脖子上,是母亲沈涛给他的一串钥匙,可悲的是他可能永远打不开家里的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