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心眼外,王振收亲信,也变得相当的糊弄。虽然他早期的心腹里,也有御史王文这样的能臣。但往后就是阿猫阿狗都收:工部郎中徐佑认王振当爹,甚至为了巴结他,自己都不留胡子,有次王振很奇怪的问,你怎么没胡子啊,徐佑恭恭敬敬回答说:爹您都没长胡子,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留胡子呢,这不孝顺啊。就这一句恶心的奉承,竟当场把王振喜得哈哈大笑,立刻将徐佑提拔成工部侍郎,擅长拉帮结派的他,拉来的绝大多数都是这类货。 而且王振的眼歪,最后也给自己挖了坑。比如他最亲信的都御史王文,等着土木堡之变后他身败名裂,第一个跳出来反咬一口的,同样还是这位王文大人,先带着群臣跑到王振家,把王振的亲侄子提溜出来剁了。 但比起这种脾性来,王振最大的毛病,却是鬼怕恶人。遇到真正的硬汉,他的表现比起后来的魏忠贤来,却真叫怂的多。有时候他嚷嚷的越凶,临到事上,反而越怂。比如后来北京保卫战的英雄,名臣于谦也得罪了他。起初王振很嚣张,逮了于谦不说,还放风说一定要把于谦搞死。可谁知山西,山东两省官民闻讯炸锅,四下奔走营救,连朱祁镇的亲弟弟朱祁钰(后来的景泰帝)也出面警告王振,要他别太张狂,结果王振立刻认怂,慌忙把于谦放出来,宁死不屈的于谦,后来见王振一次骂一次,骂的王振都出了“恐于症”。恨不得见他面就绕着走。 当然必须也说的是,如此凶恶的王振,内心里却也有柔软的一面。哪怕是在辣手整人的时候,不经意间,却也暴露出这位恶人柔情的瞬间。 比如“河东学派”创始人薛瑄。作为后来的一代大儒,当时的薛瑄仅仅是都察院的一名官员,因为拒绝按照王振的授意判决案件,而被王振罗织罪名下狱,这在当时,基本算是死定了。然而薛瑄刚下狱,王振晚上回家后,却见家里的老仆人在痛哭,王振惊讶的问原因,却听老仆人说:薛瑄可是咱们老家(河北蔚州)人,在咱们老家名声很好呢。听仆人一说,王振立刻惊讶道:原来薛瑄在咱老家有这么大名声啊。就因这件事,本来杀心四起王振,立刻做出释放薛瑄的决定。即使权倾朝野,王振却还有一怕,怕老家人骂他。 如果说这件小事,还是王振要面子的话。那么另一件事,却也可称他一生难得的善举:正统七年王振大权独揽,也就是这一年,明朝陕西,山西各地爆发旱灾,百姓为渡过荒年,甚至卖儿卖女,同样出身穷困的王振建议,由朝廷出钱,帮助那些在灾荒中卖儿卖女的百姓赎回儿子,帮助他们家庭团圆。从这开始,这项政策成为明朝一项常见的福利政策,历经正统,景泰,天顺,成化,弘治各朝,我们皆可在正史记录中看到。这件善事,自然有王振树政绩的盘算,但对照他的出身就知道。他毕竟出身乡间,也知道些老百姓的苦。重要的是,他还是想做点事。 但一个小心眼又想做事的人,捅出来的篓子,却往往要比不干事的草包要大的多。就像一个不会开车的人,顶多走的慢。但乱开车,却很可能要大祸。 王振最终也闯下了大祸:土木堡之变。说起这件祸事,还得说性格决定命运。
这事的起因,先是瓦剌可汗也先与明朝发生贸易纠纷,王振很猖狂,想当然的用强硬的方式处理问题,却没有想防备对方可能进行的报复。等着吃了亏的瓦剌大怒,集结人马打上门来,王振却猖狂到极点,摆出愤青状积极要求皇帝御驾亲征,硬是撺掇着明英宗朱祁镇带着五十万大军打了出来。 这一路上,王振猖狂加小心眼到极点,一路上巧立名目,打击报复反对北征的诸大臣们,直到大军来到大同边关,亲眼看到了敌人的阵仗,王振二话不说,立刻露出了怂人本色,一枪没放,就撺掇着大军沿原路返回。 五十万大军活活做了回折返跑,可跑还没跑成,被瓦剌彻底吓怂的王振,大脑进入了极度短路的状态,居然在大军即将进入怀来城的时候,请求朱祁镇绕道,原因是想回家乡风光风光,还没走到他老家蔚州,王振却又突然改了主意,要大军再次绕道,原因是怕部队踩了老家的庄稼,就这么连番折腾,明军终于被瓦剌追上,五十万大军被包了饺子,御驾亲征的皇帝明英宗朱祁镇沦为俘虏。至于脑残不断的王振,则死在了乱军之中。 就以这土木堡之变时期的表现说,哪怕没有瓦剌犯边这事,王振迟早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栽倒在其他事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