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照张艺谋在《红高粱》里摸一下女人鞋子的心动、《菊豆》中偷窥女人的呼吸急迫,冯小刚在表现激情场面时,几乎毫无作为。 如果电影在这里,采用大特写的镜头,表现出刘峰眼中的那个娇艳而炽烈的林丁丁,还可能传达给观众一种合理感,而现在电影给人的感觉,就像那个大库房一样空空洞洞,丝毫没有一点激情澎湃之感。 这只能说是导演在处理镜头方面缺乏更为强有力的力道,就像冯小刚在《我不是潘金莲》里一直采取一种生冷的旁观者的视角一样,在这一场至为关键的人物冲突戏里,冯小刚依旧用他的那一套不变的镜语,把人物之间的不同动机的感情“触摸”给予了一种不冷不热的实录,根本无法达到一种合理性的成分,也让这一场戏显得怪怪的,给人一种莫名其妙之感。
而编导唯一做的铺垫,就是把激情的诱发动因归咎于邓丽君的“靡靡之音”,实际上骨子里仍是深刻在冯小刚骨子里对邓丽君的集体无意识的歧视与误读。 电影里为了使库房这段戏具有合理性,又增加了两个路过的男兵,看到了这一幕,林丁丁本来倒在刘峰的怀里,并没有强烈的反抗,似乎也在享受这种搂抱时光。被发现后,她为了保持清白之身,才放声大哭,肆意地把责任推到刘峰身上。而小说里,只是写到为一个小孩窥见,无意中道破,不然林丁丁并没有大张声势,把事情闹大。也就是说,电影里夸大的林丁丁的恶,但对照林丁丁在饭桌上、在野营路上获得的刘峰的关照,根本不至于产生这样的巨大逆转,非要把刘峰住死里踩。
至于为什么把这样一个看上去并不算什么的“触摸”放大成电影里的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其实所有的责任不在冯小刚那里。 其实《芳华》的小说原著,只是图解着严歌苓的一个强烈的思想理念,就是像雷锋那样的好男人,其实也有人之欲,瓦解那些英雄偶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崇高壮举,才是严歌苓所要表达的真正的主题。这个其实是一种概念化的主题,严歌苓是平行地移植了她的这一个理念,这就是圣人也是有欲望的,那么,如何表现一个雷锋式的战士露出欲望的马脚呢?好,那就设计一个雷锋式的好战士,敌过不女人的色诱,“摸了女人”一下,小说里写到文工团的人,都为打碎了一个圣象而感到快意,作者写道:“所有人心底都存在着那点儿阴暗,想看到刘峰露馅,露出蛛丝马迹,让我们至少看到他不比我们好到哪儿去,也有我们那些小小的无耻和下流,也会不时小小地犯罪”。可以说,作者说得相当明白,她这篇小说,只是通过一个英雄偶像的毁灭,而获得一种内心的平衡与快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