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讲述了这样的故事——

战国末期，一秦对付六国，秦的连横护国，六国的合纵抗秦，烽火连天，频繁的拉锯交战，胜负难料。嬴政亲政以后，大胆采纳范雎首创、李斯力推的“鼠狗”计策——除了加强军事力量外，更注重在折冲樽俎的外交谈判中，附以色乐和金钱的柔性进攻，在敌国豢养“鼠狗”队伍，腐蚀瓦解敌国政权。最终，敌国不敌，将相败阵，身首异处，诸侯国王无奈，被虏被杀，秦始皇统一了天下。之后，原有六国残余势力也如法炮制，倾资在秦国豢养为己所用的“鼠狗”，啃噬大秦九鼎之基，秦国大厦也难逃厄运，终于在秦始皇死后、秦二世接替第三年的短时间里，轰然倒塌，朝代再变。

故事中耐人寻味的是，李斯列举自己对建立大秦帝国的七大贡献中，把不惜重金豢养“鼠狗”，行贿瓦解各诸侯国，列为首功，并对此有一段精彩的逻辑演绎。李斯说，各国谋士和官员多贫寒，如厕所之鼠凄凄然见人惊恐，如瘦弱之狗惶惶然见人摇尾，我大秦施以金钱，投以色乐，他们尽享富贵，似吃粟仓鼠，像啃骨肥狗，优哉游哉，何须再与大秦打斗？何不听从我大秦遣用？此等“鼠狗”之辈，胜似我大秦千军万马矣。

历史上，嬴秦自公元前八百多年受周宣王封地，孤居西陲，处于险峻和忧患中，后来渐强，立侯称王，征服诸侯，统一中原，建立帝国，共用了五百多年时间。然而，秦帝国建立才十五年，秦二世胡亥被杀，嬴氏灭门，帝国不在，变化之骤然，仿佛朝夕之间。五百多年与十五年，振兴与灭亡的时序如此巨差，何因？小说的回答是：“鼠狗”作祟！在作家看来，七国兴亡，“鼠狗”起着渐变或突变的作用：无论哪一个国家，荣也“鼠狗”，辱也“鼠狗”；成也“鼠狗”，败也“鼠狗”。小说对“鼠狗”间的勾斗及其下场的叙述，似乎在告诉人们：在王朝衰弱至灭亡期间，必然出现“内蠹逆除”的恶剧，即骁勇将才、忠君大臣先亡，接着是良心未泯、不与恶为的官宦被戮，最后才是阴鸷小人、巨憝大奸跟随覆灭。真令人掩卷沉思。

更进一步，小说的拷问直指皇权专制。秦始皇统一七国后，因功高盖世，更加刚愎自负，骄横跋扈，同时，他强化了皇权“执一”专制，逆耳忠言之隔绝、奢侈淫逸之无度、朝政机枢之荒废，令朝野乱局加剧，衰败难逆。嬴政如此，作为无知、愚昧、迷信、狂妄、残忍、自私的秦二世，更是承继了秦始皇后期“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的腐烂活法，后果可想而知。小说告诉人们，这其实是宿命，王朝国家一俟崛起，独裁者就陷入奢华膨胀、大兴土木、装点盛世、加重赋税的怪圈，从而民生不堪，国渐衰弱。这也符合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法，在封建社会的夜空里，皇帝与皇权即便有流星般的光亮划过，最终都是过眼烟云，其皇权体制是社会文明进程中一切灾难的根源。